發新話題
打印

[稗官野史] 宋人筆記中的女酒鬼的那些糗事﹖

宋人筆記中的女酒鬼的那些糗事﹖

  俗話說﹐女人天生就有三兩酒。意思是﹐只要喝上了﹐女人就是三兩打底﹐三兩之後﹐相當於男人剛開始喝。同等酒量男女對飲﹐男人往往栽在最後三兩上﹐而女人沒事。具體理由﹐是因為女人肉多﹐酒下去一分散﹐化解於無形了﹐不知道這樣的說法﹐有沒有科學依據。
  在歷史上﹐有關女人喝酒的記載並不多。著名的女酒徒﹐也是屈指可數。這大概和一般女人受閨閣教育有關﹐也和男尊女卑有關。女人就算是喝了﹐也很少會被有名有姓地寫上﹐更何況大多數女人都沒有正式名字。
  女酒徒裡比較顯赫的﹐是漢更始帝劉玄的老婆韓夫人。這位夫人天天拉著更始帝狂喝濫飲﹐於是「群臣欲言事」﹐皇帝「輒醉不能見」。每當大臣要談公事﹐打擾了韓夫人和老公喝酒﹐她就比較激動﹐怒不可遏﹐甚至拍壞了桌子。酒力之強大﹐令人咋舌。
  《酒譜》裡記載﹐經常和丈夫對飲的﹐是南北朝劉宋時期大臣沈文季的老婆王氏。當時沈文季是吳興太守﹐竟日與妻子對飲﹐估計夫妻兩個都有酒精依賴﹐拿酒當茶喝的。沈文季一天五斗酒﹐王氏一天一鬥。王氏酒量大不如沈文季﹐只是陪飲﹐而且沈文季喝了酒還能上班﹐頭腦清晰﹐不廢政事。所以﹐王氏成了沈文季的陪襯﹐映照出沈文季的能喝、能幹。
  真正懂酒又能喝的﹐還得說是卓文君。卓文君不是賣酒的嗎﹖紅袖當壚﹐必定是女酒徒嗎﹖那當然了。那是在他們開酒館之前﹐還窮的時候。有記載說﹐司馬相如把他們家的鷫鹴裘賣給了鄰居楊昌﹐換酒回家﹐「與文君為歡」。鷫鹴裘很貴﹐應該能換回不少酒。後來李白寫詩﹕「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用的就是這個典故。
  後來呢﹖與其坐吃山空﹐不如自給自足。於是他們又把車賣了﹐換本錢開起了酒館。這些﹐大家都知道了。
  到了唐朝﹐最能喝又有名的女人非楊玉環莫屬﹐貴妃醉酒。楊玉環被唐玄宗放了鴿子﹐心中鬱悶﹐龍鳳酒太平酒通宵酒一氣兒灌下去﹐喝得大醉… …當然﹐這是戲曲﹐不是史實﹐也看不出她酒量的大小。但從史書上看﹐楊貴妃也是經常喝大的。《開元天寶遺事》記載﹐一次在華清宮﹐楊貴妃宿醉剛醒﹐唐玄宗攙著她﹐倆人搖搖晃晃在花園裡看木芍葯。皇帝折了一隻花給她﹐楊貴妃本能就拿到鼻子前聞﹐皇帝笑道﹕「都說萱草是忘憂草﹐那麼這花可以叫作醒酒花了。」。
  《墨客揮犀》記載了楊玉環醉酒的另一個版本。明皇在沉香亭召見楊貴妃﹐可楊貴妃已經喝醉了﹐只好由侍女們扶著﹐高力士帶路﹐歪歪斜斜地來見皇帝。醉顏紅妝﹐鬢髮散亂﹐連拜都不能一拜。玄宗見了﹐笑道﹕「這哪是妃子醉啊﹐這是海棠沒睡醒。」後來蘇東坡有首海棠詩﹐寫道﹕「只恐深夜花睡去﹐更燒銀燭照紅妝。」就是這個典故。女人醉酒﹐慵懶嬌羞之態盡現﹐也格外性感﹐和尋常不一樣﹐這大概也是唐玄宗喜歡楊玉環的重要原因吧。
  說起女酒徒﹐不可不提李清照。李清照生在官宦家﹐卻難得沒有被嚴管﹐從小就喝酒。她喝酒不是別人記載的﹐全是她自己說的。比如「莫許杯中琥珀濃﹐未成沉醉意先濃」﹐這詞就是她年紀還小的時候寫的。還有那著名的「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是她無憂無慮青蔥年華的寫照。
  李清照這一輩子比較苦﹐先是受父親牽連﹐被迫和丈夫分居﹐又經歷了亡國、喪夫﹐後來再婚﹐還遇到了騙子張汝州﹐受了牢獄之災﹐晚年孤苦淒涼。磨難使人嗜酒﹐酒成了李清照最好的伴侶﹐如「昨夜雨驟風疏﹐濃睡不消殘酒」﹐如「夜來沉醉卸妝遲﹐梅萼插殘枝」﹐如「東籬把酒黃昏後」、「醉裡插花花莫笑﹐可憐人似春將老」等等。在各種不靠譜中﹐唯一靠譜的就是她的酒越來越勤了。有人進行了不完全統計﹐李清照存世的近50首詞中﹐談到喝酒的有一半﹐而且沉醉的比例相當高。
  在女酒徒裡﹐有一個特殊的群體﹐就是青樓女子。許多青樓女子都是飲酒的﹐豪爽不讓鬚眉﹐又有文采才華﹐簡直是現在女文青的前身。宋朝穎州﹐就有善飲的青樓小妹﹐叫曹蘇哥。曹蘇哥與人相戀﹐卻被青樓鴇母反對。眼見得有情人難成眷屬﹐心下大悲。春天裡﹐她和情郎騎馬出城﹐登上高山﹐相對痛哭﹐哭過之後﹐兩人開始狂飲﹐喝得大醉。曹蘇哥後來的結局書裡沒寫﹐倒是說此事傳遍朝野﹐人人都誇蘇哥豪爽。宰相晏殊還寫了首詩誇姑娘﹕「蘇哥風味逼天真﹐恐是文君向上人。何日九原芳草綠﹐大家攜酒哭青春。」。
  青樓女子飲酒﹐明末清初的《板橋雜記》中多有記載﹐比如名妓寇白門﹐「築園亭﹐結賓客﹐日與文人騷客相往還﹐酒酣以往﹐或歌或哭」。還有一位叫李三娘的﹐「長身玉色﹐倭墮如雲﹐量洪善飲﹐飲至百觥不醉。」有一次開酒會﹐主人傾盡家釀﹐李三娘與人「分曹角勝﹐轟飲如雷﹐如項羽、章邯鉅鹿之戰﹐諸侯皆作壁上觀」﹐這頓大酒喝到天亮﹐「諸君皆大吐」﹐倒了一地﹐衣衫狼藉﹐只有李三娘醒著﹐「然猶不眠﹐倚桂樹也」。
  說到這些人﹐就會想起董小宛。董小宛的酒量也是可以的﹐她嫁給冒辟疆的時候﹐叫姐妹們一起喝酒﹐「轟飲巨叵羅(大酒杯)」﹐喝得「諸姬皆驚」。可惜﹐冒辟疆不愛喝酒﹐董小宛嫁過去以後就再沒喝過。冒辟疆真是一個無趣的人。
  喝酒是當時青樓女子的必修課﹐和琴棋書畫一樣﹐為的是能接近客人﹐討客人的歡心。《揚州畫舫錄》裡就說過﹐小秦淮妓館的姑娘們﹐總是穿著短衣或者紗衣﹐在妓舟上招攬客人。遇到遊客﹐摸鬍子拉手﹐「隔舟索酒」。這是她們的工作。但她們中的一部分﹐真的愛上酒了。
  《雪濤小說》中﹐寫到了一位姑蘇名妓張三﹐不僅能喝﹐而且說話風趣幽默﹐年齡四十歲了﹐卻是酒宴上不可缺少的人物﹐只要她在﹐大家基本不醉不歸。和張三相似的﹐還有安徽的妓女楊七﹐書上說她「豪於酒」﹐而且挺能說。當時安徽人愛吃一種木耳豆粉做的東西﹐名字叫「假鱉」。有天楊七請飯﹐上了真鱉﹐被請的人倒不想吃。楊七打趣說﹕「看來這人真是宜假不宜真。」大家覺得這是格言﹐記到了書上。
  一說宜假不宜真﹐給人印象最深刻的﹐是馮驥才先生寫的一位「酒婆」。這位酒婆衣衫破爛﹐頭髮散亂﹐但每天定點來小酒館裡﹐喝一碗叫「炮打燈」的散酒﹐無一次賒賬﹐然後過十字路口回家。一到路口﹐她的酒勁就過去了﹐從不出事。後來老闆良心發現﹐不再往酒裡摻水﹐改賣真酒。以真換假的頭一天﹐酒婆喝了酒﹐在馬路上出了車禍。
  的確﹐習慣假的﹐真的就不適應了。

TOP

發新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