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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誌] 國之長城檀道濟

國之長城檀道濟

  檀道濟,高平金鄉人,從小父親就去世。他與哥哥檀韶、檀祗都追隨南朝宋武帝劉裕起兵。後來他因累功升至冠軍將軍。
  義熙十二年,劉裕北伐,率北征軍團,從首都建康出發;派龍驤將軍王鎮惡、冠軍將軍檀道濟,率步兵從淮淝攻擊許昌、洛陽。
  王鎮惡與檀道濟,進入後秦帝國國境,大軍所指,一連傳出捷報。後秦帝國將領王苟生,獻出基地漆丘,投降王鎮惡;徐州刺史姚掌,獻出州政府所在地項城,投降檀道濟;於是,其他各邊防重鎮,望風投降。只新蔡太守董遵,堅守城池,不肯屈服;檀道濟把它攻克,生擒董遵,斬首。繼續推進,攻陷許昌,生擒後秦帝國潁川太守姚垣,及大將楊業。
  十月二十日,檀道濟逼近洛陽。十月二十二日,姚洸出城投降。檀道濟俘虜羌人四千餘人,有人建議把他們活埋阬殺,築成骷髏台。檀道濟說:「討伐惡徒,安撫人民,就在今天。」全部釋放送走。於是蠻族和漢人,都十分感動喜悅,前來歸附的很多。後秦帝國中央派出的援軍閻生、姚益男,還沒有到達,聽說洛陽已經陷落,不敢前進。
  後檀道濟與振武將軍沈林子,從陝城北渡黃河,攻陷襄邑堡,後秦帝國河北太守薛帛,逃奔河東。晉軍繼續前進,攻擊并川刺史尹昭鎮守的蒲阪,不能攻克。
  晉帝國建武將軍沈林子對檀道濟說:「蒲阪城池堅固,守軍又多,不可能立即攻克。徒使攻方死傷慘重,守方因之更能拖延時日。王鎮惡現在潼關,形勢孤單,力量不夠,不如跟王鎮惡會師,一齊攻擊潼關,如果得到潼關,尹昭在蒲阪,用不著攻他,他自會粉碎。」檀道濟聽從。
  三月,檀道濟、沈林子,抵達潼關。後秦帝國魯公爵姚紹,率軍出戰。檀道濟、沈林子猛烈攻擊,大破後秦軍,斬殺及俘虜以一千為計算單位。後來攻破長安,滅後秦。以功封征虜將軍、琅邪內史。
  劉裕即位後,轉護軍將軍,加散騎常侍。
  永初三年,三月,南宋帝國皇帝劉裕患病,太尉、長沙王劉道憐,司空徐羨之,尚書僕射傅亮,領軍將軍謝晦,護軍將軍檀道濟;同時進宮,照顧醫藥。劉裕命檀道濟出任鎮北將軍、南兗州刺史,鎮守廣陵,兼監淮南諸軍。
  五月,南宋帝國皇帝劉裕,病勢沉重,把太子劉義符叫到跟前,告誡說:「檀道濟雖然有將才謀略,但沒有野心,不像他的老哥檀韶,有一種難以駕御的氣質。徐羨之、傅亮,應該沒有問題。謝晦很多次追隨我出征作戰,很能見風轉舵,隨機應變,如果有問題,一定是他。」司空徐羨之、中書令傅亮、領軍將軍謝晦、鎮北將軍檀道濟,一同接受遺命。五月二十一日,劉裕逝世。
  景平元年,北魏帝國南征軍逼進虎牢。南宋帝國青州刺史竺夔,鎮守東陽城,派人向中央告急求救。南宋帝國皇帝劉義符,命南兗州刺史檀道濟,統御各路大軍,會同徐州刺史王仲德,共同救援。
  鎮北將軍檀道濟抵達彭城,因司州、青州同時告急,所率軍隊人數太少,不能分別救援。而距青州道路較近,竺夔兵力又弱,檀道濟遂跟徐州刺史王仲德,加速前進,先救東陽城。
  四月三日,檀道濟率軍抵達臨朐。四月六日,北魏叔孫建焚燒大營及各種器械,撤退。檀道濟抵達東陽,軍糧吃完,不能追擊。
  南宋帝國爆發政變,司空徐羨之等打算廢掉少帝,因南兗州刺史檀道濟,是一任帝劉裕時代的大將,威望震懾政府,而且手握強大的武裝部隊,遂徵召檀道濟,跟江州刺史王弘,入朝京師。五月,二人先後抵達建康,徐羨之把政變計劃,告訴二人。
  五月二十四日,領軍將軍謝晦聲稱:領軍將軍府房屋破敗,打算修建,把家人全部送到別的地方,而在府中集結將士;又派中書舍人邢安泰、潘盛,入宮作為內應。當天,入夜,謝晦邀請檀道濟同住;謝晦情緒激動,不能合眼,而檀道濟倒頭便睡,十分香甜,謝晦對他大為敬服。當時,皇帝劉義符在皇家華林園開了一排商店,親自買入賣出,討價還價;又跟左右一群氣質低劣的人物,擠在一起,划船取樂。傍晚,遊逛天淵池,就睡在龍船之上。
  五月二十五日,凌晨,檀道濟率軍在前開道,徐羨之等隨後繼進,從雲龍門入宮。邢安泰等已先行說服皇家禁衛軍,所以沒有人出來阻止。劉義符還沒有起床,政變軍已經闖入,劉義符跳起來搏鬥,政變軍進擊,砍殺兩位侍從人員,砍傷劉義符手指,然後一擁而上,把劉義符制服,挾持出東閣,收繳皇帝印信。文武百官辭行,政變軍把劉義符送回太子宮 。
  徐羨之等宣稱,奉皇太后張女士命令,收回皇帝印信,皇后司馬茂英貶作營陽王妃,把劉義符送到吳郡,由檀道濟守衛政府。後迎立文帝劉義隆,八月十五日,劉義隆下詔:擢升司空徐羨之當司徒;江州刺史王弘當司空;尚書令傅亮加授開府儀同三司;荊州刺史謝晦加授衛將軍;鎮北將軍檀道濟晉升征北將軍。
  皇帝劉義隆,因王弘、檀道濟,在開始時,沒有參與罷黜和謀殺二任帝劉義符的陰謀;而王弘的老弟王曇首,又是劉義隆最信任的心腹,所以,在採取行動之前,劉義隆秘密通知王弘,同時徵召檀道濟,打算教檀道濟討伐謝晦。侍中王華等,全都堅決反對。劉義隆說:「檀道濟當初不過是受到威脅,本不是他主動提出,而謀殺之事,更跟他沒有關係,我安撫他,交給他任務,不必有其他顧慮。」正月十五日,檀道濟抵達建康。正月十六日,大整肅開始,皇帝劉義隆下詔,宣佈徐羨之、傅亮、謝晦謀殺二任帝劉義符、廬陵王劉義真的罪狀,命有關單位逮捕誅殺。謝晦從荊州起兵。
  劉義隆將親征謝晦,向檀道濟詢問策略,檀道濟說:「從前,我跟謝晦同時北伐,當時得以入關的十項謀略,有九項由謝晦提出,他的計策精明老練,很少能有敵手。唯一的缺點是,他沒有親自指揮過軍隊作戰,戰場上軍事行動,恐怕他不擅長。我知道謝晦智謀,謝晦知道我勇敢。現在奉中央命令討伐,可以在他還沒有擺開陣勢前,就把他擒獲。」最初,謝晦跟徐羨之、傅亮,為了保護自己,特地把謝晦安置在長江上游,把檀道濟安置在廣陵,使他們都擁有強大的武裝部隊,足以克制中央。而徐羨之、傅亮在中樞掌握權柄,可以維持長久平安。所以,謝晦忽然聽到檀道濟站在中央那一邊,率軍西上,不禁大為惶恐,束手無策。
  檀道濟既到隱磯,跟到彥之合軍,船艦沿岸停泊。謝晦最初看到船艦不多,毫不在意,不馬上發動攻擊。到了晚上,東風大起,中央軍船艦,帆篷滿張,陸續抵達,前後相連,塞滿江面。反抗軍面對強大陣容,軍心離散,沒有鬥志。二月十九日,中央軍艦隊挺進到忌置洲尾,直衝反抗軍船艦,反抗軍霎時崩潰。謝晦在夜色掩護下,投奔巴陵,找到一艘小艇,急回江陵。於是,斬謝晦、謝嚼、謝遯,以及所有侄兒,和黨徒孔延秀、周超等。夏季,五月十七日,擢升檀道濟當征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江州刺史。
  元嘉八年,文帝劉義隆打算北伐。加授征南大將軍檀道濟:都督征討諸軍事,率軍攻擊北魏帝國。正月十五日,南宋帝國征南大將軍檀道濟等,由清水逆流西上,援救滑台。北魏帝國壽光侯叔孫建、征西大將軍長孫道生,率軍抵抗。正月十六日,檀道濟軍進抵壽張;跟北魏帝國安平公爵乙旃眷的軍隊發生遭遇戰。檀道濟率寧朔將軍王仲德、驍騎將軍段宏,奮勇追擊,大破乙旃眷軍,轉戰而前,抵達高梁亭,斬北魏委派的濟州刺史悉煩庫結。
  南宋帝國征南大將軍檀道濟等艦隊進入濟水,二十餘日之間,跟北魏軍先後三十餘次會戰,一面作戰,一面前進,而檀道濟多半傳出捷報。大軍抵達歷城,北魏壽光侯叔孫建等,派輕裝備騎兵,發動游擊戰,出沒在檀道濟兵團前後,焚燒糧食草料。不久,檀道濟的糧秣,開始缺乏,不能再向前推進。北魏冠軍將軍安頡、安南大將軍司馬楚之等,沒有後顧之憂,得以全力進攻滑台。二月十日,北魏軍攻破城池,俘虜朱脩之、東郡太守申謨,以及南宋士卒一萬餘人。
  檀道濟因糧秣吃盡,遂自歷城撤退。部隊中有逃亡投降北魏軍的,把這項機密透露。北魏軍遂尾隨追擊,檀道濟兵團人心惶惶,被恐怖抓住,為了逃命,軍紀已不能維持,眼看就要崩潰。檀道濟利用夜晚,命士卒把沙子當作糧食,一斗一斗的量,一面量一面高聲報出數字,然後用少數的穀米,覆蓋沙上。等到天亮,北魏軍遙遙望見,判斷檀道濟兵團糧秣不但足夠,而且還有剩餘。認為降卒欺騙,斬首。當時,檀道濟兵團人數少,而北魏軍人數多,騎兵部隊,更從四面八方,向歷城集合,情勢危急。檀道濟命士卒全副武裝,而自己身穿白色衣服,率領軍隊,緩緩出城。北魏軍認為定有埋伏,不敢逼近,並且向後稍稍撤退;檀道濟兵團得以保全實力而還。
  元嘉十三年,南宋帝國司空、江州刺史、永修公爵檀道濟,在前兩任皇帝在位時代,建立大功,享有威名,左右心腹將領,都身經百戰,兒子們又都有才能。中央對這位元老大臣,懷疑畏懼。皇帝劉義隆一直患病,很久不能痊癒,領軍將軍劉湛,游說司徒劉義康,認為:「皇上一旦逝世,就再沒有人可以控制檀道濟。」正巧劉義隆病情轉重,劉義康報告老哥,遂徵召檀道濟前來京師。檀道濟的正妻向女士對丈夫說:「擁有高過當世所有人的大功,自古以來,都會受到猜忌。而今,國內外並沒有什麼大事,卻教你入朝,大禍一定臨頭。」
  檀道濟既到京師,逗留一個多月,正巧,劉義隆病勢稍輕,打算仍命檀道濟返回任所。檀道濟已經到了長江碼頭,下船,還沒有出發。而劉義隆病情卻忽然轉重,劉義康遂假傳聖旨,命檀道濟回城,參加為他舉行的盛大餞別宴會。檀道濟遵命回城,遂被逮捕。三月八日,劉義隆下詔,說:「檀道濟暗中變賣他的財產,招募地痞流氓,趁我臥病在床,陰謀叛變。」把檀道濟送交廷尉,連同他的兒子、給事黃門侍郎檀植等十一人,一並誅殺,僅只饒恕年幼的孫兒輩不死。
  又斬司空參軍薛彤、高進之;二人都是檀道濟的心腹愛將,勇猛過人,民間把他們比作三國時代的關羽、張飛。檀道濟被逮捕時,怒不可遏,目光好像火炬,把頭巾投到地上,恨恨說:「竟然摧毀你們的萬里長城。」北魏帝國得到檀道濟被誣殺消息,大喜若狂,慶祝說:「檀道濟死,東吳的那群娃兒,沒有一個值得我們在意。」
  元嘉二十七年,劉義隆再次北伐,結果大敗,北魏直驅長江以北。劉義隆登石頭城遠眺,臉上呈現沉重憂慮,對江湛說:「檀道濟如果仍在,豈能讓蠻族戰馬,到這裡猖獗!」君臣相處,自古便十分敏感。君主總是擔心臣子叛變,尤其當你功高震主之時,這是一個微妙的平衡線,當有一方失衡,就有人要被殺。檀道濟很明顯的是誣以謀反,如果他當真是叛亂罪,一定是滿門抄斬,連孫子輩都不會留下。劉義隆留檀道濟一條血脈,算是還給檀家一個後路。這個是歷史的弔詭,不能說誰對誰錯。南北朝多的是權臣篡位,今天你不殺他,難說改天你的子孫會被屠殺。十四年後,劉義隆也嘗到苦果,國內無大將可用,讓北魏打到自己家門口,二十幾年的苦心經營,化為一旦。更弔詭的是,劉義隆殺大臣毫不手軟,果決不疑。要殺兒子的時候卻猶豫再三,最後死在自己兒子手上。當時王僧綽就對劉義隆說:「我恐怕後世的人,會談論陛下,只會制裁弟弟,不會制裁兒子。」劉義隆當場沉默不語。
  檀道濟被捕時,史書描寫的相當生動,尤其那句:「乃壞汝萬里之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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