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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稗官野史] 彭德懷深夜遭槍擊絕密內幕

彭德懷深夜遭槍擊絕密內幕

  董安瀾老人曾任中國人民志願軍司令部警衛團五連文化教員。毛主席的兒子毛岸英當時是司令部參謀﹐所以董安瀾和彭德懷司令員及毛岸英很熟。在朝鮮戰場上﹐他親眼目睹了毛岸英之死和警衛「槍擊」彭德懷的驚險一幕。
  1950年11月下旬﹐我在志願軍司令部警衛團五連擔任文化教員。那天下午2時許﹐我正在「營房」一個廢棄的礦洞裡教一排戰士們唱歌。突然﹐「叭叭叭」﹐洞外傳來三聲槍響﹐這是空襲警報的信號。接著﹐司令部大洞口哨位打來電話﹕「敵機三架﹐襲擊我大田部(志願軍司令部的代號)機關駐地!」
  大家立即做好迎戰準備。此時﹐指導員邵發亮從洞外衝進來﹐急匆匆地說﹕「司令部作戰處辦公的地方被炸起火!一排長﹐立即派一個班上去﹐把文件搶出來!」一排劉排長緊跟著命令﹕「一班!跟我上!」這時﹐我在一旁向指導員要求﹕「請讓我代替劉排長上去吧!劉排長患有嚴重的胃病﹐他留下來掌握全排﹐便於處理再出現的新情況。」指導員採納了我的意見。我隨即帶郭班長和11名戰士衝出洞口。
  天空﹐寒風凜冽。三架敵機在空中發出震耳欲聾的怪叫﹐穿梭般地俯衝、轟炸、掃射。離司令部不遠的一座房子被炸塌起火了。那是作戰處在洞外臨時辦公的地方﹐只見房頂上火光沖天﹐濃煙滾滾﹐火勢異常熾烈。我和戰士們奮不顧身地衝向起火方向﹐一次次衝進房去﹐搶出一堆堆文件、地圖。哨所小小的掩體部很快被文件堆滿了。我正琢磨著文件堆不下怎麼辦時﹐指導員跑來說﹕「董教員﹐情況有變!不要再搶文件了﹐房子裡還有兩位同志呢﹐得迅速把他們找到救出來!」
  聽到情況有變﹐我正要衝入火海﹐指導員又補充一句﹕「告訴同志們﹐救人!救人第一!這是101首長(101是當時彭德懷司令員的代號)的指示。」
  我當時腦子裡一閃﹕沒撤出來的同志是誰﹐竟引起彭司令員的關注?這事非同一般啊!不管是誰﹐搶救戰友﹐義不容辭!我轉身撲向火海時﹐迎面跑來郭班長。我又向郭班長大聲喊﹕「房子裡有人沒撤出來﹐指導員讓咱們先救人!這是101首長的指示﹐快!」
  郭班長聽罷﹐當即把手中的一沓文件塞到我懷裡﹐轉身衝進火海。我抱著文件﹐把視線轉向遠處司令部的大洞口。彭司令員站在最前面﹐看上去他神情有些沉重而焦急﹐看來﹐情況一定很嚴重。
  「搶救﹐設法搶救!」
  人人心急如焚﹐聲嘶力竭地呼喊著﹐尋找著。該死的敵機﹐依然在頭頂怪叫﹐依然在輪番轟炸。驟然之間﹐「轟隆隆」一聲巨響﹐這棟房子的一面牆被掀倒了﹐火、煙、灰塵瀰漫了整座房子。「同志們﹐快﹐到火堆裡去扒!」指導員又出現在大家身邊﹐指揮著﹕「動作要快﹐死活也得把人找到!必須找到!」
  沒有時間找工具﹐大家就赤手空拳頂著火舌撲了上去。眉毛燃著了﹐睫毛燒光了﹐身上的衣服也起火了!
  「這裡有人!」火海中有人喊了一聲。我和郭班長循聲撲過去﹐只見一位同志倒在牆角下﹐全身是火。大家一邊扑打他身上的火﹐一邊往外拖。
  「這裡還有一位!」又是一聲呼喊。一位戰友正在火堆中邊拉邊扒。我透過煙霧已經看清楚了﹐這位傷員被一根帶火的房木死死地壓在下面。他的身上已經燒焦了﹐臉燒煳了﹐完全看不清楚模樣。但大夥兒終於還是把他拖了出來。郭班長立即背起帶火的傷員﹐我和其他戰士在一旁攙扶著衝出火海﹐向大洞口跑去。衛生隊的同志趕來了。大家把傷員平放在地上。彭司令員跨上前來﹐俯下身察看著傷員。大家發現﹐彭司令員緊鎖雙眉﹐強忍著悲痛。他急忙催促軍醫﹕「怎麼樣?傷勢?」
  軍醫忍住眼淚﹐對彭司令員搖搖頭。「101都已經」「搶救!設法搶救!」彭總命令著。
  軍醫再次俯下身進行檢查﹐然後無可奈何地對彭司令員說﹕「呼吸、呼吸早已停止了﹐救不過來了!」
  彭司令員凝視著地上兩位烈士的遺體﹐特別是他注視著那一位身體較長的烈士遺體顯得神情異常嚴峻。接著﹐彭司令員向大家說﹕「警衛團的同志們辛苦了﹐大家回去吧!」說罷﹐揮揮手﹐轉向大洞口﹐腳步沉沉地走去。
  回到洞裡﹐躺在地鋪上﹐大家一個個都心事重重。我望著礦石燈幽藍的亮光﹐久久沉思著。我正想問郭班長﹐郭班長卻先開口了﹕「董教員﹐我有點想法… …」郭班長湊到我耳邊輕聲問﹕「你說﹐犧牲的同志會是誰呢?」
  「是誰?」我喃喃著。
  不一會兒﹐劉排長進來了﹐朝大家喊﹕「各班往這邊湊湊﹐開個緊急會。」
  全排集中好以後﹐由團政治處主任錢正平講話。他開門見山地說﹕「向大家講一件不幸的事。今天下午﹐敵機轟炸了司令部作戰處﹐我們失去了兩名戰友。我們為搶救戰友﹐奮不顧身﹐不少同志都被燒傷了。大家是勇敢的﹐是盡了最大努力的。101首長指示團長﹐讓他代表自己向同志們表示感謝。他還讓團裡向大家講明白﹐你們搶救的兩位同志﹐一位是作戰處的高參謀;另一位是毛岸英參謀。毛參謀是咱們毛主席的兒子。」
  錢主任最後說﹕「101首長指示﹐烈士的遺體就地掩埋。這個任務仍然交給你們一排來完成。明天一早﹐找個好地點﹐挖深些﹐埋好些!」
  第二天﹐我和郭班長早早起床﹐爬上司令部大洞的後山﹐選了一片幽靜的地點﹐汗水淋淋地挖了兩個深坑。晚飯後﹐一排一班參加搶救的戰士﹐來到大洞口的山腳下。那裡停放著兩具棺木﹐兩位烈士的遺體已裝殮完畢。正當大夥兒拴抬槓結繩扣準備出發時﹐敵機在天空投下了一串照明彈﹐把這一帶照得如同白晝。憑借亮光﹐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就是彭德懷司令員。我走上前向101敬禮。101握著我的手說﹕「同志們辛苦了!」
  「101首長﹐您還有什麼指示?」我問。
  「你們團首長都向你們講清楚了?」
  我點點頭﹕「講清楚了。」
  101語重心長地說﹕「掩埋好以後﹐一定要做好標記。毛岸英同志的犧牲﹐我要向主席交代﹐要向全國人民交代啊!」
  我說﹕「請首長放心。我們會把烈士掩埋好的。」
  彭總揮了一下手﹐用悲愴的目光示意可以出發了。我們班12名戰士﹐分抬著兩具棺木走向山坡。我不時地回頭看看。藉著照明彈的亮光﹐我看見彭總正朝著戰士們張望﹐向著遠去的棺木凝望。披在他身上的大衣在寒風中晃動﹐不住地晃動… …
  1951年夏季﹐隨著中朝人民軍隊的英勇奮戰﹐我中國人民志願軍司令部也從君子裡駐地向前推進﹐到達了琿倉即志願軍入朝後的第三個駐地。黨中央為了密切與朝鮮戰場的聯繫﹐專門派了一支精銳的通信小分隊﹐配屬在志願軍司令部﹐當時其代號為「八中隊」。「八中隊」就駐防在離彭德懷司令員指揮部不遠的一個礦洞裡。彭德懷在日夜繁忙的指揮工作中﹐經常深夜到「八中隊」﹐親自用特設的電台向黨中央、毛主席匯報和請示工作。志願軍司令部的力量在加強﹐它的警衛部隊也在充實。這時﹐祖國派來了一批又一批新戰士補充到前方來了。我所在的五連也同時接納了一批新戰友。他們生龍活虎、朝氣蓬勃﹐只是在執行重要的警戒任務時﹐沒有經驗。
  那是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天空漆黑一片﹐真是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在電閃雷鳴的瞬間﹐哨兵才能發現前方搖曳的樹影。在距司令部不遠的一個山岡上﹐設有我五連的一個哨位。接近子夜的時候﹐新戰士小金在老兵李雙柱的帶領下按規定接了上一班崗﹐監視著一條通向「八中隊」的山間小徑。李雙柱雖說是位老兵﹐可他剛剛從後方休養歸隊不久﹐對這裡的情況並不熟悉。小金是從祖國吉林省剛剛參軍的小戰士﹐虎頭虎腦﹐雖說熱情蠻高﹐可是站崗放哨、執行任務經驗卻不足。在這墨黑之夜﹐加之風雨交加﹐他倆在高度警惕之中多少也有些緊張。
  過了一會兒﹐小金突然發現前方有一道亮光在閃爍。「是雷電的亮光﹐還是… …」小金看清楚了﹐是手電筒的光點。在司令部前沿﹐黑夜裡打手電是防空條例所不允許的。小金立即向帶班的老李打了招呼。他們密切地注視著這遠處時隱時現的手電筒的閃光。手電筒光柱﹐時而一個﹐時而兩個、三個﹐搖搖晃晃﹐亮亮滅滅。從方位上判斷﹐顯然是朝著司令部的大洞口緩緩地移動著。
  按照當時防空條例規定﹐老李舉槍向手電筒光亮的上空「叭」地鳴了一槍﹐這是要求對方迅速熄滅手電光﹐停止前進﹐接受檢查。可能是由於氣候惡劣﹐風吼雷鳴﹐對方沒有察覺﹐手電筒的光柱也沒有熄滅﹐而且越來越向哨位方向接近。小金有些沉不住氣了﹐「叭」地又鳴了一槍。對方仍無反應﹐繼續向哨位靠近。老李覺得情況有些異常﹐示意小金向一旁散開﹐兩人拉開一段距離﹐做好萬一發生突發情況的應變準備。
  當他們隱蔽之後﹐老李又一邊向手電光方向鳴槍示警﹐一邊提高嗓門喊話﹕「喂﹐關上手電!」
  風聲﹐雨聲﹐電閃雷鳴。再次鳴槍也沒能使對方有所反應。手電筒的光柱﹐搖搖曳曳﹐時隱時現… …為了告急﹐老李向我一排哨所方向上空「叭叭叭」連發三槍﹐這是向哨所報告有異常情況的信號。而那手電筒的光柱依然在無聲無息地向前移動。光亮漸近漸強。從兩三道光柱交叉時的瞬間﹐已經可以看到幾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幾乎在同時﹐老李和小金在頭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是不是敵特憑藉著惡劣天氣﹐向我志願軍司令部進行接近偵察或進行恐怖破壞活動呢?然而我方連連鳴槍﹐哨位目標已經暴露﹐對方也沒熄滅手電呀!… …崗哨上﹐一老一新兩位戰士正在揣測著﹐難以作出明確的判斷。在這片刻的遲疑之際﹐對方的光柱竟向崗哨方向直射而來。
  小金高聲呼喊﹕「站住!」「… …」對方仍在默默靠近。
  「聽到沒有?停止前進!開槍啦!」
  對方依然沒有回應。手電光閃爍著掃向哨位。小金被激怒了﹐他大吼一聲「站住」後忍不住扣動了扳機﹐向手電光的方向開了一槍。手電筒熄滅了。但只是一剎那工夫﹐突然三四道光柱向小金隱藏的位置射過來。這個虎頭虎腦的新戰士再也控制不住了﹐「叭叭!」他向對方連著射了兩槍。手電光頓時熄滅。風雨聲中﹐小金和老李聽到憤怒的喊聲﹕「打什麼槍!向誰開槍?娘… …」顯然﹐對方要開口罵娘了。
  我和一班郭班長﹐聽到哨位報警的槍聲﹐迅速趕到了哨位現場。在雨幕中﹐我看到哨位上圍著幾個人。走近一看﹐中間站著的竟是101首長彭德懷司令員!他穿著雨衣﹐漠然站於雨中。小金和老李迎面站立﹐一言不發。
  「怎麼搞的?」郭班長見狀﹐厲聲責備老李。
  「我們﹐我們是在報警!」
  「你們這是報的啥警?向首長開槍﹐是什麼警衛啊?」站在司令員前面的一名保衛隊員﹐插嘴喊﹐「向首長連開三槍﹐這是什麼性質?」
  小金有些不服﹐嘟噥著﹕「你們為什麼打手電?為什麼不聽哨兵的制止?」
  我當時無語。但我感到問題確實嚴重﹐這是明擺著的警衛事故啊!101首長從「八中隊」返回來時﹐竟發生了此等嚴重問題﹐我們的哨兵竟開槍打自己的首長!此責任說多大就有多大!
  「秦幹事﹐我們一定迅速把問題查清楚!快請101回司令部吧!」我帶著內疚的心情說。
  這時﹐彭司令員跨前一步﹐用濕淋淋的手掌拍一下我濕淋淋的肩膀﹐用緩和的語氣說﹕「我看問題沒那麼嚴重。就是不該開手電嘛!在陣地、哨所﹐夜間不准隨意開手電﹐這是防空條例所規定的。我看問題在於打手電。」彭司令員說著轉向秦幹事﹕「我看﹐問題不在警衛戰士身上。」接著﹐彭司令員走上去伸手為小金抹去臉上、脖子上的雨水﹐風趣地說﹕「小老虎啊!我的警衛戰士都應當是小老虎﹐不做小綿羊!對吧?」小金這才抬起頭來﹐愧疚地說﹕「首長﹐請原諒。我太虎氣了啊!」
  彭司令員用拳頭輕輕捶了一下小金的前胸﹕「虎氣生威﹐好得很﹐好得很嘛!」
  彭司令員風趣隨意的語言﹐使大家緊張不安的心情緩和了許多。彭司令員又說﹕「我沒被打著﹐大家也好好的嘛。算啦﹐你們站你們的崗﹐我們回我們的洞子(指司令部﹐因為司令部設在礦洞裡)。」他已走出幾步﹐又回轉身對秦幹事說﹕「老秦同志﹐這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要實事求是﹐責任不在他們倆身上﹐我的警衛員開手電是不對嘛﹐怨我制止不力啊!」
  彭司令員說罷﹐消失在雨中﹐四名保衛隊員緊緊跟上。回到哨所﹐我迅速將此事向連長作了報告。畢連長是一位老連長﹐沉默寡言﹐遇事穩重。他聽完報告後說﹕「雨夜情況複雜﹐讓戰士們提高警惕﹐此事我會馬上向團部報告的。」
  兩小時後﹐崗哨換班了。郭班長帶著從崗哨換下來的戰士﹐並沒有直接回洞子休息﹐而是聚集在哨所﹐相對無言。我向大家傳達了畢連長的話﹐大家仍不散去。不一會兒﹐電話鈴響了… …話筒裡傳出畢連長的聲音﹕「讓大家略等一會兒﹐我和指導員馬上就到。」
  不到十分鐘﹐畢連長、指導員冒著大雨﹐氣喘吁吁地走進來。指導員邵發亮講道﹕「崗上發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剛才袁團長打來了電話﹐傳達了101首長的指示。101講﹐這次事件是由於保衛隊員打手電引起的﹐責任不在警衛戰士。他怕咱們為這件事背包袱﹐睡不著覺﹐影響身體﹐所以要求幹部連夜把他的話告訴戰士﹐好讓戰士下崗後回洞子睡個安穩覺。至於咱們連要不要總結經驗教訓﹐以後開戰評會再說。散會﹐回去睡大覺!」
  我留神觀察﹐郭班長、老李、小金以及其他幾位同志看上去﹐神情明顯輕鬆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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