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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稗官野史] 北洋政府時期「富二代」

北洋政府時期「富二代」

  辮帥張勳的長子張景翰不愧是當時所謂「遺少」裡最無賴的一個。老子遺留下的資產,已被揮霍殆盡。每年都要回江西老家去變賣田地,換得現款,便在上海、平津賭博遊蕩。曹錕「小站」弁目出身,領兵擁戴袁世凱,以一莽夫從此擁兵自重,擢吳佩孚任第三師長為其羽翼,憑借所謂「直系」乃成為北方一大勢力,與皖系、奉系抗衡,火拚無已。其後賄選成功,剛做了不久「大總統」,被倒戈的馮玉祥囚禁於中南海延慶樓,獲釋之後,就此結束其一生。此人不學無術,閒時用掃帚般大筆,寫其一筆到底的「虎」字,而自鳴得意。其人未受教育,對兒輩無所謂家庭教育,北洋軍閥類曹氏者很多,也不止他一人如此。
  曹氏有兩子,若以整個族中排行,長子士岳排行十一,次子士嵩排行十三。岳嵩兩個名字,據說都是以他在內戰時打過勝仗的地方取名紀念的。曹士岳長得一身癡肥,體重二百幾十磅,不讀書,終日嬉游,駕車兜風,或就在家中地下室放槍打靶,既有老子留下偌大資財,即使是這樣地玩耍,還不至於盡傾所有。曹士嵩卻與其兄大異無趣。身軀小如侏儒,蓄髮長可及頸,可算「披頭」的先驅。他成天沉湎在舞場和賭場,交遊都是年長於他的社會上各色人等。經常與其來往的,多是汽車經銷商,有中國人,也有洋人,為的是窺伺他何時要換新車。
  有一年,天津來了幾個上海黑社會人物,在租界裡經營「花會」兼販毒品,又是賭場上的翻戲黨。曹士黨便和這伙歹徒交上了朋友,成天在家裡關起大門賭撲克。有一夜,消息外洩,先是聽說其在天津英租界新忠厚裡一幢洋房輸掉了;俄頃又獲報告第二幢也輸掉了;到了半夜,第三幢又告出手。因為摒絕外人知道,親友無法進入勸阻,這一夜連輸三幢洋房!
  一夕,大家在舞場舞興方酣,忽見曹士嵩匆匆奔來,在到處找人。問他何事這樣急促,他袖出鑽石手鐲一隻,環鑲九顆晶瑩巨鑽,謂欲即時出售,索價大洋4萬元,可能有些豪客願意承購;但夜半三更,何來如許巨額現鈔?繞場一匝,難尋受主。有人同他商洽,可否明晨銀行開門付款?曹士黨答只因今夜急用,明日便不賣了,即使賣也不是這個價錢。結果由前述上海歹徒幫,連夜分頭搜集現鈔如數交易,這隻鑽鐲乃落入此輩人手中,轉售出手,獲利之巨可以想見。
  後來才知道曹士嵩連夜出賣求現鈔,乃因家裡賭局未散,他已輸得精光,非有現鈔不能翻本,才出外設法,想起只有到舞場還有人在。這種迫不及待將家當送光,好像鬼使神差!難道真是曹錕的「報應」?
  曹士嵩之妻周氏,是平津有名的溜冰選手,嫁後因曹士嵩不務正業,將家產敗得精光,不久和他分離。20餘年前有朋友自西貢回港告我,在那邊曾相遇到周小姐,她在西貢廣播電台擔任廣播員維生。她自歎說:「和曹士嵩結婚以後沒有過過快樂日子。兩人分手時,我只拿了他一條舊領帶聊作紀念,因為他確已空無所有了!」
  辮帥張勳的長子張景翰不愧是當時所謂「遺少」裡最無賴的一個。老子遺留下的資產,已被揮霍殆盡。每年都要回江西老家去變賣田地,換得現款,便在上海、平津賭博遊蕩。此人外表頗為俊俏,人很聰明,會利用他的小聰明去到處借錢亂花。張辮帥生前部下僚屬中盡有些什麼人,他腦子裡存有名冊,常挨家挨戶編造理由去借錢,自然都是有借無還。其中不無封疆大吏與復辟遺老,這些人雖多退休怡養,但那時尚是北洋殘局,還有些剩餘的名氣和架勢,年齡多在花甲古稀之間。一般人尊賢敬老,對這一輩失勢的老人,表面上還加以崇敬,唯獨這個張景翰如初生之犢,不管那一套,反正都是他父親的老部下,見面就伸手借錢。甚至在夜裡,他治游或賭博輸了要翻本的時候,就開車挨家去借。這些遺老士紳,老邁年高,習慣早睡,在熱被窩裡也會被他吵醒,看在辮帥的生前交誼,只有稍予敷衍,多少給點了事。他並不視這種行為為丟老子的臉,有時還拉著朋友同車去到處「拜訪」,去的都是當時有名氣的府第。據同行的朋友說,他漸漸成為不受歡迎的人物,吃人家閉門羹的時候多。
  兩湖巡閱使王占元的兒子,外號「王三公子」。此人跛一足,背地人叫他「王瘸子」。以他父親的慳吝,就有他的豪奢,世間的事,多是如此。「王三公子」肢體雖有缺陷,當時在平津仍有很多貴婦名嬡相與周旋;尤其在賭桌上出手闊綽,帶來的現鈔都是麥加利和匯豐銀行的嶄新大票,每夕總要傾囊才休。瘸子等於「散才童子」,所以到處受歡迎。
  「王三公子」最愛好收集各種名牌的最新照相機,家裡玻璃櫥擺滿這一類貨色;但本人並不經常拍照。家裡佈置得華麗舒服,卻每天要上一家喧囂的旅館裡去大抽鴉片,每出攜帶隨從兩三人,加上幫閒人物,頗為熱鬧。「王三公子」一度有興趣要學戲並登台串演,包圍他的人就更多,說戲的、操琴的、配角對詞兒的,另個還有幾個場面的人員,每天三餐帶耍樂,都由他開銷。到了登台之前,轟動遠近朋友,倒要看看瘸子怎麼能上台演戲。
  原來他定制了一雙靴子,底子一高一低,保持身體平衡,以便表現「台步」,串演四郎探母中的「坐宮」,當然沒有太多的動作;但高低不平的靴子,不能掩飾其怪異的「台步」,一舉一動,招得哄場大笑,更因其頭紗系得太緊,心裡緊張,中場忽然後仰,昏倒在台上,全場嘩然。結果「楊四郎」被抬了下去,幕下。這一場戲演下來,花掉「袁大頭」一萬餘元,可謂豪舉!
  他的太太是平津社交界美女中有「四大金剛」之稱的玉玉梅。她亭亭玉立,丰姿奇佳,說得一口流利的交際英語。他們這種不自然的結合,是久便不歡而散。玉玉梅另和一個法國醫生各叫拉達斯的同居在當時天津法租界中街「義品公司大廈「的公寓裡。這個法國人,大家通稱他「雷大夫」,有鴉片煙癮,據他自己說,是居住雲南蒙自的時候抽上煙癮的。他的住處公寓裡,時常舉行「天體舞會」,邀集中外男女,在熄燈後摸索舞伴,亦惟法國人最愛搞這一套花樣。可見當時北方殖民地社會,其荒唐無恥到了什麼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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