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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稗官野史] 戊戌變法巨大謎團

戊戌變法巨大謎團

  張之洞是晚清政界的特例,茅海建說。張有極高的天分,這種天分使他在狹窄的科舉之途上脫穎而出,又在人才雲集的翰林院大顯才華,成為光緒初年風頭十足的清流幹將。他與曾國藩、李鴻章以軍功封疆不同,純以文章而發達封疆。他從一開始就得到了慈禧太后的青睞,從殿試名次的提前,到地方大員的出任,以及人生數次關鍵時刻,「慈恩」總是或顯或隱。
  張之洞的歷史舞臺主要在湖北。1889年至1907年他擔任湖廣總督。他創辦漢陽鐵廠,首設警察,多項「洋務」創下全國第一。張之洞雖是地方官,卻心憂天下,時刻注視天下學術與思潮。他廣致人才,梁啟超、章太炎、辜鴻銘、黃遵憲等時代俊傑莫不或慕名或受邀前來武昌,與他深談淺晤。他門生故吏半天下,幕中多有新派人士,為眾多有誌於社會與政治變革的士子官員所矚目。他擅長處理涉外事務,就連京中守舊派人士也讚他「在湖北晴川閣上宴俄太子,禮儀不卑不亢」。
  辜鴻銘曾有英文著作狀寫張之洞在武昌思考中國時局的生動寫照:「在這最危急的關頭,張之洞要扮演一個非常困難的角色。我曾經出席過張之洞總督召開的一次幕僚議事會,討論如何對付康有為的雅各賓主義問題。這個議事會在武昌棉紡廠的頂樓召開。我至今記得老總督在月光下來回踱步的情景… …」
  光緒十九年(1893)正月,朝廷有大理寺卿彈劾張之洞,羅列四大罪狀:怠慢政務、重用惡吏、濫耗錢財、總督衙門被毀不報。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些用語大體屬實,張之洞起居無時,常常下午入睡,晚上10時起來辦公。他個人好惡重,花錢如泥沙。但是茅海建認為,張之洞的事業大多是傳統社會沒有先例的,先行者自然會多走彎路,多付學費。
  張之洞短暫署理兩江總督期間結識康有為,與康有過數度深夜長談。那時他的一個兒子因賞月覓詩不慎落水淹死,家人朋友勸他多找人聊天緩解悲痛。最初他很賞識康有為的才華見地,籌款1500兩白銀支持康有為創辦《強學報》,其中500兩是自己解囊。但在《強學報》創刊號中,康有為的做法引起了張之洞極大不快:康刊發不能公開的光緒帝「上諭」,並用旁注文字自詡自重。更「令人駭異」的是,刊物首頁以「孔子卒後二千三百七十三年」的方式紀年,擅自「奉正朔」。這在現代國家也不合規程。《強學報》只辦了3期即被張之洞叫停,兩人漸行漸遠。
  光緒二十三年(1897)冬,康有為進京,政治上就要一展身手。張之洞對他們由警惕轉向擔憂。他認為康有為所主張的「平等、民權」,「一萬年做不到,一味囈語」(他們兩個所理解的平等、民權,均與現代政治概念相去甚遠)。但張之洞畢竟是新派人物,從未向康有為「公發難端」。他不反對變法,只是希望來一場沒有康有為的變法。為闡明自己的政治與學術思想,張之洞在光緒二十四年(1898年,戊戌年)春主持撰寫《勸學篇》,一是針對康有為的「邪說」,二是針對保守官員的「迂說」。書多變法主張,經光緒帝推廣產生了巨大影響。
  就在「百日維新」前夕,清朝中樞有過一項重大政治舉動,召湖廣總督張之洞入京輔政。這一動議差點成為現實。光緒二十年(1894),甲午戰爭爆發,慈禧太后重新起用恭親王奕 ,重領軍機處和總理衙門。然而奕 壽日無多。在慈禧太后及一班老臣眼中,一旦恭親王去世,將無人制約翁同龢。翁同龢時任戶部尚書、軍機大臣、總理衙門大臣,是光緒帝的師傅。
  在此背景下,戊戌年三月二十九日,大學士徐桐出奏「請調張之洞來京面詢機宜」,慈禧足足思考了3天。這是一個重大決定。張之洞接旨後一頭霧水,四處打聽「兩宮」真實意圖,知道自己入京後「或有大用」,卻高興不起來,推諉遷延,光緒帝則嚴詞催促。張之洞在惴惴不安中上了路。人在途中,沙市招商局更夫與湖南船幫發生械鬥,船幫放火點著了海關,延燒到日本領事住宅。光緒帝下旨,著張之洞回歸本任處理。有跡象表明,翁同龢對此旨出臺施展了手段。此後北京政情大變,奕 去世,慈禧起用王文韶、榮祿、剛毅等取代翁同龢,電告張「勿庸來京陛見」。
  茅海建感嘆,如果不是沙市事件突發,翁同龢不從中阻撓,張之洞應於戊戌年四月初(月底變法開始)到達北京。如果他輔政,必不會聽命於翁同龢。翁、張兩人只是政策分歧,並無不可解的恩怨,也許會互為推重,形成政治平衡。張之洞將阻止康有為一派的冒進和保守派的反動,清末新政或提前實施。然而歷史沒有「如果」。戊戌變法匆忙展開,100多天後,政變到來,血腥跟進。
  戊戌政變發生後,張之洞在悲痛之餘(他的得意門生楊銳被殺),私下指責昔日的朋友黃遵憲是「康黨」。「康黨」在當時氣氛下是很嚴重的罪名。黃遵憲很早就與張之洞有過從,張之洞曾經為黃遵憲的仕途鋪過路。後來黃遵憲在奉旨處理《時務報》糾紛時,表現出心向康梁的一面,張之洞就此不能再原諒他。政變後有人想推舉再用黃遵憲,徵求他的意見,他用「鉆營嗜利,險狠鄙偽,毫無可取」這樣刻薄的詞語形容黃遵憲。當然人是複雜的,我們不能因為哪一句話哪一件事就給人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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