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騷擾

騷擾

辦公室新來一批實習生,來自周邊幾個城市的學校,年輕、朝氣蓬勃,給死氣沉沉的公司注入一股活力。

小小是其中的一員,清秀,透著青澀的味道,大部分時候她都很安靜,只在別人幫助她的時候報以羞澀的一笑,同時她也很細致認真,大家都比較喜歡這個乖巧的女孩子。 包括老羅。 老羅是這間辦公室的最高領導,媚上欺下很有一套。

老羅個子不高,眼睛細細的,有點謝頂。臉上總是掛著很慈祥的笑,看多了久了就能看透下面隱藏著的陰險偽善。 老羅很愛叫下屬去他辦公室問話,有點那舊時候審訊的味道,老羅很變態的愛好著這個愛好,樂此不疲。

日子久了,大家都心知肚明著老羅的癖好,那些在接近下班時間被老羅叫進去談話的同事,都會無故自離或者直接過來辭職,雖然走時都眼神躲閃沒有說什麼。大家都暗自防范著,可是,這一切新來的人都是不太清楚的,辦公室潛規則之一,各自為政,明哲保身。犯不著為不相干的人說一些不利自己的話。

這天下午,小小被蘭姐通知老羅找她,蘭姐是老羅的秘書,也是辦公室里唯一一個跟老羅最接近的人,她嚴肅,敬業,看起來卻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她是老羅是老部下,跟老羅一起拼過很多年。蘭姐通知小小的時候,眼里閃過奇怪的光,象是掙扎,最終,她沒有說什麼。辦公室的同事也有聽到,大家心虛的相互對望一下然后尷尬的笑笑,很快低下頭去忙著什麼。

很快,下班鈴聲響起,大家收拾好東西,相繼走出去。最后,只剩下蘭姐,蘭姐看看老羅辦公室的門,沒有動靜,老羅辦公室是她一手布置的,當然她也相當清楚它的隔音效果。

她走到門前,舉起手想要敲門的樣子,在快要接觸到門板的時候,定住,沉思了一下,然后掙扎的看了一眼,轉身,沉重著轉身往外走去,不忘帶上大辦公室的玻璃門。 第二天,周五,天氣晴朗,陽光跟微風都恰到好處,看來春天真的是快要來了,大家都若無其事的在閑聊,期盼著周末能有這樣的好天氣好外出游玩,眼睛卻緊盯門口,像是在期盼什麼。

八點五十五分,老羅準時踱步進來,直接進入到辦公室,臉上一如既往的微微笑著,臉上紅光滿面,春風得意的樣子。五十九分,鈴聲響起的那一刻,一個瘦瘦的身影沖了進來,臉頰蒼白。 是小小,大家的心懸了起來,小小抱歉的笑笑,照樣乖巧的樣子,當她眼神掃過蘭姐的時候,蘭姐有點心虛的低下頭去,卻又覺得哪里不對。小小沒有提起辭職的事,大家有點奇怪,卻有很慶幸,或許,老羅沒有對她做過什麼。周五總是很忙,為了周末能夠安心的玩樂,大家都在盡量把手頭的工作清空。

老羅走進大辦公室,看到大家都在忙碌的樣子,滿意的笑笑,當他看見某個小身影也在忙碌的時候,臉色倏的變了,很快,他調整過來,又像想到什麼,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當他輕晃著頭背轉身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身后的兩道目光,一道是復雜的夾雜著說不出來的情感,一道帶著深刻的恨意,同時透露著森森陰氣。

愉快的周末很快過完,周一清晨,大家嘰嘰喳喳在八卦著周末的趣事。 離蘭姐辦公位最近的小張發現一向早到的蘭姐今天還沒有過來,有點奇怪的說起,在辦公室的所有同事,包括最資深的老李,從沒見蘭姐缺勤或者遲到過,大家熱烈又奇怪的討論起來,蘭姐有點嚴肅,從不在辦公室八卦,也從不談論起她家人,在人事部的資料上蘭姐好像還是未婚身份,這是很奇怪的,蘭姐人長的也能算的上漂亮,資歷好,收入穩定,即使嚴肅冷漠也沒理由在快要奔四的年紀還保持單身呢,討論持續至上班鈴聲響起,討論沒有結果,蘭姐也依舊沒有出現。“可能家里有事臨時請假了吧。”

澀澀的聲音在角落響起,是小小,在微微笑著,“是哦,”大家恍然大悟般回應著,又一周過去了,蘭姐還是沒有出現,大家在八卦著這個話題中失去了好奇心,就是這樣的,在這個冷漠的城市中,人很快就會被遺忘掉。 最近的八卦話題是大家都覺得辦公室最近好奇怪,時不時就覺得有冷風從頸后背部吹過,在三伏天里涼的很刺骨,辦公室的花草也快要死完了,是不是清潔阿姨偷懶不澆水施肥的緣故,晚上有同事加班的時候老覺得好像有人在盯著自己。

大家都聽得毛骨悚然。約著一下班就趕緊走人。正八的熱鬧的時候急促的皮鞋聲響起,是老羅。大家奇怪的對視著,一向神定氣閑的老羅為什麼會如此反常?難道是公司高層要過來視察?大家齊齊望向行政的小珊,小珊聳聳肩搖搖頭張開雙手表示她沒有收到類似通知。急促的皮鞋聲在門大聲關閉的聲音里消失了,大家疑惑著繼續工作。 又一周過完了。

周一總是很忙,各種類型的電話以及會議占據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只剩下一個人影在角落里恨恨的窺視著這冷漠的一切。 周二,蘭姐還是沒有出現,周三,周四。。。。。。 直至周五下午,蘭姐熟悉的高跟鞋聲出現在辦公室門口,大家都暗自疑惑,蘭姐拎著個袋子朝大家笑笑說“不好意思,各位,家里有點急事,走的有點匆忙,沒來得及回公司請假。帶了點家鄉的特產,大家嘗嘗。”蘭姐家就在城郊,很少見她請假回家,所有也很少見她帶家里的特產給大家,沒有人想其他很多奇怪的事情,好奇心都淹死在形色的美食上了。

在大家談笑的同時,蘭姐以及轉身從老羅辦公室出來了,手里拿著份資料,遞給了行政的小珊,小珊愕然看著,蘭姐朝她眨眨眼,轉身回到辦公桌上。小小看著,她玩味著剛剛漂浮在老羅辦公室天花板上的時候聽到的對話。 女:“夠了,這麼多年了,欠你的也還清了,我不能再看著你作孽了,會有報應的。我走了,你好自為知吧。” 男:“清了?什麼叫清了?你把我孩子還給我,我們就清了,你倒是還給我啊?報應,這就是你的報應!

”陰惻惻的。 女:“孩子的事是意外,你的事也是意外,你不能總拿你的所謂痛苦來報復到別人身上?”激動著,聲音里有點低吼的意思 男:“你打掉我的孩子是意外?勞資要不是去追你會出車禍這個意外?要不是那次車禍勞資能有生育問題這個意外?”也激動起來,聲音大了起來。女的看看門,“你不要那麼激動,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我們都放下吧,看看這些年,我們都過成什麼樣子了?”女人平緩下來,聲音里帶著哭意。“不要提我們,十年前那天開始就你是你我是我了,”男人嫌惡的說著。“放過我吧,也別再折騰你自己了。當年我的境況你也清楚的,那孩子我要不起,你也是”女人說著遞過去一份紙,“辭職報告?想走?沒那麼容易,我放過你,誰來放過我?”男人轉過身去,不予理會。 “想想那些給你毀掉的無辜的人吧。” “無辜?你是說那些象你一樣的賤女人?你以為是我強迫她們的麼?都tm自願的,哈,這就是為什麼我努力要爬到今天的位置的原因,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男人的臉扭曲著,泛起強烈的恨意, 女人聽著這些惡毒的話語,眼淚簌簌掉落,很快花掉了她精致的妝容。“不管你答不答應,我是走定了,這些年,夠償還你的了,我只是通知你,不是來征求你意見的,”說完她擦干眼淚,拿起剛遞在桌面上的辭職報告,寫了張便條用回形針夾住,整整衣裝,吸口氣,轉身開門出去,然后她朝行政的小珊笑笑指指便條眨眨眼回轉到自己辦公桌上去了,里面,老羅臉色蒼白跌坐在座椅上,背對門,小小浮在半空中,滿意的笑了。 很快下班了,房間外面的人渾然不覺發生了或者發生過什麼,匆忙離開,里面的人沉醉在自己的回憶仇恨里最后昏昏睡著,不覺夜已經黑的很深沉了。

突然,清脆的澀澀的笑聲響起,老羅驚醒過來,一看周圍黑乎乎的,胳膊肩膀酸疼,他揉揉眼,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在辦公室睡著了。他站起身,到辦公室門口開燈,突然想起自己剛才聽到的笑聲,背后一陣涼意,在他熟悉的辦公室摸索著想要盡快的把燈打開好把自己從這片無邊的虛空里拯救出去,門外的緊急路線指示燈發著綠色的微暗的光線,在他的手碰上門口開關的時候,他感覺到了。

一只冰凍滑膩的手悄無聲息的搭上了自己的肩膀,老羅一驚,瞬間定住,又強自鎮定顫抖著按向開關,他使出全身的力氣,啪的一聲,燈亮了,強烈的光線霎時刺痛了他的眼,他閉起,猛的轉身,睜開,身后空空如也,難道是自己的錯覺?他想著,抹去額頭的冷汗,也不敢再關上燈飛快拿起公文包快步朝電梯走去,在電梯門關上的瞬間,他看不到辦公室門口出現兩只幽幽的眼睛,就那樣漂浮著怨恨的看著他離去。 電梯很快到達一樓,老羅走出大樓,一想,轉身回到門口保安室窗口,敲敲窗,跟保安說著:“不好意思,我剛剛下樓忘記關燈了,十四樓。麻煩一會巡查的時候幫關一下。”保安應聲答應著。

老羅這才轉身走掉。 又到周一,老羅踱步進辦公室的時候朝羅蘭的位置看了看,空著的,他皺皺眉,轉身進門,將公文包摔到辦公桌位上,拿出手機,撥打那個記憶深處的陌生號碼,無人接聽,他惱火著繼續撥,依舊無人接聽,最后,他惱怒著將手機使勁砸向地板,?一聲,零件四散,下班時間,老羅沒有如以往般去小區外的飯館吃晚飯,他開著車,朝羅蘭的寓所奔去。 按門鈴,沒人應門,他掀起腳下的門墊,鑰匙果然安靜的躺在那里,撿起,開門進去,客廳沒人,廚房浴室的燈都關著,他看到臥室沒關嚴著的門縫里透出燈光來。 老羅遲疑著叫“羅蘭,你在嗎?” “羅蘭!羅蘭!!”

還是沒有回應,老羅推門進去,還是沒人,他仔細的搜尋著,發現衣櫃有點奇怪,有衣角露出來,他猛的拉開,然后,呆住了,羅蘭僵硬著蜷縮在衣櫃角落,眼睛瞪圓,臉色白的沒有一絲人氣,表情驚恐,雙手手指放在嘴里,老羅一拉,已經冰涼掉了,老羅呆住。 房間里的燈很突兀的熄滅掉了,黑暗里,老羅只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慢慢,笑聲響起,清脆的,澀澀的。有點自憐的意味。

“是誰?是誰在那?"老羅口齒不清的叫著,黑暗里,一個影子逐漸浮現出來,瘦瘦小小,乖乖的,模糊著顯現出來,老羅呆住,“小小?”聲音里充滿了驚詫與不可思議。 笑聲繼續響起,風刮起來,一張報紙糊住了老羅的臉,老羅掙扎著快速的扯了下來,燈亮起,本市的報紙,9月18號的一起肇事車禍的報道,過去了快要一個月的事情了,肇事司機逃跑了。

一女性當場身亡。老羅腦子快速運轉著,難道?難道死的人是小小?當天,自己只借故抱了她摸了她幾下而已,想著,他轉換了自己臉上的表情,哀求著“小小,我們無冤無仇,放過我好不好?我一定會替你找去那個混蛋司機,一定幫你報仇,我還可以幫你請法師做法超度,你這麼單純的姑娘,一定可以上極樂世界的。” “無冤無仇?18號你記得吧,要不是你我怎麼會在馬路上失神,不失神怎麼會被撞?現在才說無冤無仇是不是有點太晚?

”聲音激烈著,風聲大了起來,燈亮起來了,小小完全的浮現出來,頭發蓬著,全身血跡斑斑,手背上很深的一道口子露著森森白骨在滴落著血,她頭一抬,蓋住臉的頭發散開來,整張臉扭曲著已經完全變形了,眼球凸出眼眶要掉出來但是又被什麼粘住,血糊住了口鼻,嘴唇已經完全裂開,紅白相間的崢嶸的牙齒凸顯,老羅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小小狂笑起來,帶起風,帶起報紙。

滿屋的報紙朝老羅飄來,一層一層,將老羅糊住,象蠶繭又像木乃伊,蠶繭內的老羅抽搐著,掙扎著,報紙越纏越緊,最后纏上他的頭部,緊緊的一圈一圈,一層一層,一張連接著一張,終于,老羅不動了。房間里的黑影在燈光下漸漸變得透明,然后,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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