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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unn36 發表於 2018-1-21 02:04

對越反擊被越軍俘獲的老兵

  徐鈞當時是連指導員,屬於對越自衛反擊戰時的西線部隊。戰爭爆發前,他天天忙著搞動員,由於他曾經在四川做過知青,所以他們連補了幾十個四川新兵。由於新兵多,徐鈞他們擔心打仗輪不到,一個勁地寫血書,沒想到他們連本來就是第一批突擊隊。
  駐紮到屏邊的第一夜,徐鈞忙完後,因心情激動睡不著,帶著通訊員出去走走。在黑夜裡看見對面山上模模糊糊有些人在挖什麼,他很好奇,就走了過去,發現他們在挖墳坑。此時此刻,徐鈞第一次感到了人生的孤獨無助,歸途中忽然想起明天晚上也許就有人躺在其中的那個坑裡了。事實上,我們連還沒到河口,倆新兵就讓運輸團的車給撞死。徐鈞的經歷應驗了預感。
  過不久,戰爭開始了。我是步兵,從來沒有過幾個小時排山倒海式炮擊的體驗。然後徐鈞的連隊就發起衝鋒,一開始還可以,但是越到後來就越難,主要是失去炮火的支援,一個山頭一個山頭地攻,有時候費了半天攻上去才發現上面只有一個人,還是個女的。由於連隊傷亡慘重,反而把新兵的士氣激勵起來了。
  按照這個速度,明天就到西貢了吧。當時的火速推進給了徐鈞一個錯覺,這也成了以後他誤入敵後以致被捕的間接原因。幾天後,我和連長被師長直接叫到指揮所,師長面對我們下達了任務,很簡單,就是在今晚奔襲嘎灑,炸掉那裡的一個金礦。這個任務太簡單了,我和連長根本就不用商量就說了一句堅決完成任務。我走之前還回了一下頭,看了看一個頭戴耳機的女兵,在又髒又亂的指揮所裡顯得特別美麗。
  這次奔襲時只有40多人了,徐鈞、連長,排長也只剩一個一排長了,徐鈞成了行動的最高指揮官。
  「我們當天下午二時就走上大路,急行軍趕往目的地。可能是這幾天老爬山的原故,走起大路來更是飛速。天黑下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到了嘎灑,這時我們的運氣就轉背了,差不多到了次日凌晨我們都找不到那個金礦,抓了個當地人一問才知道我們的地圖上所標的金礦位置與實際位置差了60公里。指揮所命令我們返回,這時我和連長面對一個很誘人的選擇,那就是繼續快速找到那個金礦,雖然時間長了一點,但是大家的感覺會好一點。我甚至想到了師長在臭罵參謀長,或者參謀長就讓我當好了。這真是荒唐的念頭,一時糊塗了。」
  「我們的行動確實是神速,一夜之間,不僅找到了目標,而且把它炸了個稀巴爛,越南人的黃金從此應該斷了來路。可是我們和指揮所失去了聯繫,還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我們用收音機收到了新華社關於撤軍的消息。師指揮所肯定已經回到河口了,而我們還有100多公里。大家又累又渴,本想就地紮營休息,可是這下怎麼敢,馬上就開始又一次急行軍。可是已經晚了,大路上沒見越軍,可凌亂的坦克輪轍表明他們在搶回失去的陣地。我一想手心就發涼,馬上離開公路,但是荒野小路就沒法神速了,特別是亞熱帶叢林,走一步都要費牛勁。那些飛機桿,平時蠻柔軟的,現在每棵都像是長矛。到了半夜,實在不行了,我們就呆在一個山頭上休息。山下這時馬達隆隆,我們看下去,好傢伙,越軍大部隊正在開進,後來我知道這就是113師,越軍主力,我們找了幾天沒找到,現在它神氣了,反撲得這樣快。」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因為睡了一覺,清醒了不少。幾個領導開了個會,分析了一下敵情,覺得必須躲起來,白天不能輕舉妄動。先過了今天吧,指揮所會不會想個辦法?其實,徐鈞後來才知道,指揮所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後撤時丟了一個連,因為指揮所以為徐鈞他們也撤了。先躲一躲的想法其實是很荒唐的,這是自己安慰自己的說法,越軍一旦衝回邊境,肯定要回掃中國掉隊的部隊。40多個人留下了很多足跡,到了下午,就有越軍喊話了,只不過他們是用中國話喊,「繳槍不殺。」
  徐鈞、連長、一排長,另外臨時又增補了兩個班長為支委,開了個支委會,決定死戰。這時候徐鈞想起來開戰前的墳坑,「別說,能睡那些個墳坑還是個幸福。」但是徐鈞沒想到一排長衝回來報告,說大家都不想打了,徐鈞這才發現問題有點嚴重。除了幾個老兵,差不多都是新兵,半年前恐怕還在四川農田里收稻子。幾個兵來找徐鈞,臉上慘巴巴的,說家中還有老母什麼的。徐鈞一下亂了,他自己也是個獨子,父親早逝,唯有老母在家。徐鈞看看連長,連長也說硬拚恐怕不行。
  大家坐在一起,山下面就是黑壓壓的越軍,誰也不想說話,都有沉重的心事。一排長提著手槍,走到一邊去,大家還沒反應過來,一聲慘叫,排長給了自己一槍,打在大腿上。面對這種情況,還能怎麼辦呢?徐鈞他們剛用樹枝掛出了一片白布,越軍就衝上來了,兩三個人按一個把他們全部用繩子拴起來了,還好,他們弄了個擔架抬著一排長。
  越軍沒費多少事就知道徐鈞是最高指揮官,第二天,越軍來了一個官,帶著個翻譯,實際上也用不著翻譯,他的中國話講得極好。他說了很多,但主要是要徐鈞他們認罪。起初徐鈞嘴硬,你他媽的越南人燒殺我們的村子我們才來的,幹嗎要我認罪。但是過了一會,兩個越軍押著徐鈞手下的一個兵來了,還沒等徐鈞回過神來就把這個兵的手往後使勁一掰,只聽「卡喳」一聲,他的手就脫臼了。徐鈞知道該怎麼做了。
  第三天,許多越軍押著徐鈞,開了一整天的車,到了晚上,他們把徐鈞弄到一個十分華麗的地方。咦,這也用不著什麼糖衣炮彈啊,裡面有很多人,大多是金髮的外國人,一見徐鈞來了,馬上卡嚓卡嚓照起相來。那個審訊徐鈞的越軍嘰裡咕嚕和他們說一通,然後讓徐鈞認罪。
  徐鈞知道這都是些記者,於是把越軍強迫他說的充當炮灰的言論再次當眾說了一遍,說來也好笑,我這輩子還沒見到過西方人,以前進城總想找個高鼻子的外國人看看,沒想到這個理想今天實現了。不久,中越就交換戰俘,這已經是幾個月後的事了,在河口橋上,中方來了很多護士,個個對我們蠻好的,還說受苦了,但是我們都沒說話,總之是戰俘,沒有什麼好說的。
  可是到了營房,情況就變了,團政治處的王主任見到徐鈞就拉下了臉說:「徐鈞,從現在起你們都必須接受審查。」所有的人都被隔離了,包括那位受傷的排長。事實很快就清楚了,組織上給徐鈞定了性「主動投降,交軍事法庭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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